在中国共产党八十华诞到来之际,我想起了中国共产党早期的蒙古族党员、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乌兰夫同志给我讲的,大革命时期活跃在北京蒙藏学校我党第一个蒙古族支部。
那是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合作的时期。全国革命的大潮正迅速地从南向北发展,但在北洋军阀政权控制下的北方,革命和反革命的斗争还依然严酷。那时,在北京西单石虎胡同有一所北洋政府办的蒙藏专科学校,平日俗称其为蒙藏学校。这个学校,1923年秋季,一次招来了40多名蒙古族青年,而且他们大部分是土默特人。土默特,本来是蒙古族历史上一个部族的名称,后来这个部族的大部分定居在大青山南北,即现今的呼和浩特周围,于是后人就把这个地方称为土默特了,在行政建制上它叫土默特旗。这里虽然是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但距北京只有几百公里,又有一条京(北京)包(头)铁路贯通,消息并不闭塞。当时,不仅“五四”新思想已在这里的青年中有很大影响,而且正在酝酿中的大革命的气息也波及到了这里。这批新进北京蒙藏学校的蒙古族青年,在归绥(今呼和浩特)读书时就闹过学潮,参加过“五四”一周年纪念活动和抵制日货等爱国斗争。到北京后,他们很快受到这里浓厚的政治气氛的感染,对不合理的事更加敢闯敢斗。他们入蒙藏学校后开课不久,就遇上了为反对丈量土地进京请愿的土默特旗农民代表,他们主动进入了请愿行列,为家乡农民代表出谋划策,鼓劲助威;后来又因为北洋军阀政府取消蒙藏学校学生的官费待遇,他们闹起了要求恢复学生官费的学潮。这批来自草地的蒙古族青年,虽然衣着一般,但却生气勃勃,很富有斗争精神,让他们把北洋政府专司蒙藏事务的机构——蒙藏院及受其指使的蒙藏学校当局搞得狼狈不堪。他们这种“不羁”行为,很快被中国共产党北方组织和党的创始人之一李大钊发现,并给予了特别关注。
1923年秋后,北方党组织就派邓中夏、赵世炎等著名的我党早期活动家去同这批蒙古族青年接触,后来李大钊同志还亲自到蒙藏学校了解这批蒙古族青年的情况,和他们谈心,对他们进行革命的启蒙教育。1923年冬,为他们办了马克思主义研究小组,从理论上提高他们的觉悟,为在蒙藏学校的蒙古族青年中建立党、团组织作思想准备。是年底,这批蒙古族青年中的部分先进分子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建立了第一个由蒙古族青年组成的团支部。将近一年后,他们中进步快的人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蒙藏学校诞生了我党历史上第一个由蒙古族党员组成的党支部,她也是我们党历史上的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党员组成的党支部。
乌兰夫同志给我说:他们那个党支部刚建立的时候,有十多个党员,多松年是支部书记。这个支部的每个党员,都是经过学习马克思主义提高觉悟,又在群众运动的斗争实践中经受了锻炼的优秀分子。有了这个党支部后,不仅蒙藏学校的政治气氛发生了深刻变化,更重要的是这个支部是面向内蒙古的,她很快就成了当时内蒙古革命的指挥中心。虽然那时候那个支部的人都是刚入党的年轻人,但却做了不少对内蒙古革命,甚至对全国革命有很大影响的事,其中影响最大的是他们当时办的一个小刊物——《蒙古农民》。
在一场革命的发动期,最重要的是唤起民众,对当时的内蒙古来说,这一点尤其重要。在北方党组织和李大钊同志的启发下,1925年初,乌兰夫、多松年、奎壁三个刚入党不久的蒙古族青年,在条件极为困难的情况下,办起了内蒙古的第一个革命刊物《蒙古农民》。三个年轻人,把这个刊物办得有声有色,很有战斗力。他们的办刊目的十分明确,在第一期上开篇就说了“为什么办这个报”。第一期上有一篇只有十六个字的短文,即“蒙古农民的仇敌是——军阀、帝国主义、王公”。还有一篇文章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内蒙古农民有三个坏命运:“一是军阀压迫剥削,二是王公专制压迫,三是帝国主义侵略掠夺。”还有两首小诗,一首是:“天光光,地光光,军阀不倒民遭殃!天光光,地光光,王公不倒民悲伤,天光光,地光光,列强不倒哭断肠!”再一首是:“张(作霖)才去,吴(佩孚)又来,街上死人无人埋!张又来,吴又去,前后唱的一台戏!盼星星,盼月儿,盼人不如盼自己。”这个小刊物设有:政论、诉苦、醒人录、好主意、蒙古族和外蒙古人民的生活等栏目,从多方面以鲜明的态度,通俗的语言、活泼的形式,向内蒙古的蒙汉族同胞指出了受压迫、受剥削、受苦难的根源,告诉了他们要过安宁幸福的日子,就得自己起来,和全国同胞团结在一起,打倒军阀、王公和帝国主义。在大革命时期,这个小刊物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内蒙古无数蒙汉族农民的心;像响彻长空的春雷,唤醒了沉睡的北疆大地。当年掩护乌兰夫等老同志并做交通工作的一位老共产党员李森同志,曾多年经常随身带着这个小刊物,他走到那里宣传到那里,一直珍藏到全国解放。这一事实生动地说明,这个小刊物当时在内蒙古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它在历史上发挥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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