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以来,新自由主义的新型经济霸权理念主导了西方国家经济发展,以资产阶级权力和利益为导向的社会动力机制重新得以恢复,阶级这一社会特征,再次在生产方式上被凸显。而当人们再一次重温《资本论》时,马克思在其中的分析愈加令人信服。
重评《资本论》延续马克思主义传统
我认为,需要对马克思的分析——包括解释力和界限——进行重新评价,以延续一种现存的马克思主义传统,即把“正统派”和“修正主义”统一在一起 (我和雅克·比岱用“新马克思主义”或“另一种马克思”来指称这一方案)。其中,每一个主题都用要点(用a表示)和界限(用b表示)对马克思思想框架进行区分。
第一,《资本论》的方案与方法,一定要与马克思的历史理论联系在一起加以理解。(a)一个社会集团在生产中占有(或剥削)另一个社会集团的剩余劳动的途径,是一种生产方式的主要“标记”,这些集团被界定为阶级。(b)这种严格的结论并未对全部社会等级作出说明,它赋予的阶级概念的内容紧密地与生产联系在一起。
第二,《资本论》的目标是对资本主义生产及其阶级性质和内在趋势进行分析。马克思的方法是探讨作为一门科学的政治经济学概念 “资本”的解释力:(a)这一方法使《资本论》具有科学(或“严格”)特征。(b)资本主义作为生产方式序列中的一个阶段,只是与阶级性质和内在趋势两个方面联系在一起时才能得到理解。而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历史推动力,或者说阶级斗争,并非只在遵循上述方法的局部发展中被提出。
第三,马克思为解释阶级斗争和资本主义的命运有关的主导性经济条件(特别是危机的暴力)的重要性,以及在经济机制 (特别是技术性和分配性交换的趋势以及1840年代末至1850年代的危机)的具体分析上付出了巨大努力。(a)马克思的多方面探讨体现在《资本论》第三卷,这些探讨可以对理解当代资本主义危机有所助益。(b)不过,马克思无法就危机的根源给出一个结论。首先,这个问题太过复杂,数据又不足,这里不只涉及一种解释;其次,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论证路线决定了,证明资本主义的阶级性质这一主要目标,对于危机的分析并不遵循危机的暴力这一前提。
第四,“劳动(或生产)的社会化”这一重要的概念在《资本论》中出现。
“劳动(或生产)的社会化”所指称的事实是,生产逐渐不再是个体行为的产物,而是在更复杂的网络(如更大的企业、扩大的市场、金融网络以及诸如此类)中出现。这里也涉及政策。(a)社会化标明了一种关键性转变,它要求资本主义生产自身内部的生产关系不断变革,并强调了“组织”的重要性。(b)马克思意识到,组织会更多地由雇佣工人的特定群体来操作,他对现代意义上的公司进行了分析,并预见到管理革命,但马克思在此止步了,没有思考与阶级模式有关的问题。
资本主义历史动力的基本疑问仍没有解决
一种分析认为,可从利润率下降的趋势中寻找导致资本主义最终崩溃的根本因素。尽管利润率的实际下降引发了1890年代和1970年代的全球资本主义的结构性危机,但资本主义仍在危机中恢复了资本积累的动力。
在我和莱维合著的著作中更喜欢讨论如下主题:在资本主义的渐进式改变中,会有一些突然提速的阶段,它们源自那些大规模的危机并使得资本主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在这些改变中,我们强调了支撑起社会化过程的经理人阶级的出现。他们相对于生产资料的地位,不是根据所有权而是根据控制权来确定的(占有剩余劳动的方式是获得更高的工资,而不是像资产阶级那样获得股息或利息)。尽管经理人在资本主义中形式上占据着“中间”阶级的位置,我们还是相信他们形成了一种潜在的新型统治阶级。因此,我们在解释20世纪初开始的资本主义内部的阶级斗争的过程时,更倾向于三阶级模式,即资产阶级、经理人阶级和大众阶级。
经理人阶级和高阶政府官员之间的紧密联系,形成了一种新的共同的阶级问题。这一阶级的出现和壮大,使得马克思被剥削的生产剩余劳动历史理论,对当今这一现实的解释出现了偏差,至此有的人开始质疑马克思关于阶级模式的观点,从而导致对马克思的历史理论新的考察。
而这些问题是我和雅克·比岱正在进行争论的主要论题。
(作者系法国西巴黎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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