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对如何搞好党的建设提出了许多独创性见解,对党的作风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党建理论。1980年11月,陈云在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三次贯彻《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座谈会期间指出:“执政党的党风问题是有关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因此,党风问题必须抓紧搞,永远搞。”(《陈云年谱(1905—1995)》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年版,第261页)研究陈云关于党的作风建设思想,不仅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而且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陈云关于党的作风建设思想是他党建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形成和发展大致经历以下几个阶段。
一、20世纪30年代初到1937年12月担任中央组织部长前
这一时期是陈云党建和党的作风建设思想形成初期。30年代初,陈云进入中共中央委员会,担任中共临时中央常委、全总党团书记。1934年1月,他被选为政治局委员、常委,并兼任中央白区工作部部长。在党内的重要地位,决定了他在考虑党所面临的一系列斗争问题的同时,对党的建设问题也作出思考。这个时期《苏区工人的经济斗争》、《怎样订立劳动合同》、《这个巡视员的领导方式好不好》、《建立白区工作的几个重要问题》、《游击队如何去组织群众运动》等文章,是陈云早期关于党风建设思想的集中体现。
在白色恐怖的革命战争年代,我们党得以生存和发展并取得战争胜利的最重要条件,就是要深入群众,取得群众的信任和保护。“秘密工作要靠群众的掩护,愈是我们与群众联系广泛,群众组织更加扩大,党和群众组织就更能取得群众的掩护,更不易遭受敌人的袭击。”(《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8页)为此,必须加强群众工作,反对不发动群众,只是命令群众的关门主义错误。“党的支部应该成为领导群众斗争的核心。必须纠正过去那种组织‘秘密支部’的错误。”“只要我们深入群众,取得群众拥护,非但可以得到群众的掩护,而且能够去开展群众的革命斗争。”(《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4页)为了更好地发动群众,关键是要“提出群众迫切要求解决的问题”,因为“领导的艺术在于了解群众的心理,甚至一个会议的议事日程的排列,哪个先,哪个后,都有很大关系”。“我写了这些文章,希望大家来参加关于‘领导方式’的讨论,把个人的好的坏的经验统统写出来,增加我们自己的工作能力。支部的领导方式是做好工作的关键,有了正确的决议案还不够,要把正确的决议运用到群众中去,成为对实际工作的指导,还必须经过一种灵巧的工作方法和艺术的领导方式。”(同上书,第23、24页)
从陈云这一时期有关著作的论述中,可以看到“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密切联系群众”这一党的优良作风正在逐步显现。
二、1937年12月到1944年3月担任中央组织部长期间
这一时期是陈云党建思想和党的作风建设理论的形成时期。这一时期陈云撰写了大量的党建专著。从当时革命形势的需要和党内实际情况出发,他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从多方面研究和总结了党的建设问题,写下了许多党建文章,如《论干部政策》、《为什么要开除刘力功的党籍》、《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党的支部》、《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严格遵守党的纪律》、《党员对党要忠实》、《学会领导方法》、《到什么地方学习》、《干部要严格要求自己》等著作。陈云这一时期的党建思想内容十分丰富。
重视党的先进性的建设,关于党员队伍建设的问题,毛泽东提出了对党员的一般要求,即共产党员应当在各方面起先锋的模范作用。陈云则把共产党员的标准具体化了,第一次完整地提出了党员的六条标准:终身为共产主义奋斗;革命的利益高于一切;遵守党的纪律,严守党的秘密;百折不挠地执行决议;群众模范;学习。(同上书,第137—144页)
第一,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发扬理论联系实际的优良学风。陈云善于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和方法论,高度重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在延安时期,他提出了“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的口号。在论述共产党员的标准时,他就提出了学习,提出了为什么学。他指出:“革命事业是一种伟大的艰巨的工作,特别是中国革命的环境和革命运动更是万分复杂,变化多端,而领导革命的共产党,它之所以能在变化的、复杂的环境中把握一切伟大的革命运动,并且指导各个运动使之走向胜利,是因为有革命理论的指导。共产党员有了革命的理论,才能从复杂万分的事情中弄出一个头绪,从不断变化的运动中找出一个方向来,才能把革命的工作做好。不然,就会在复杂的、不断变化的革命环境中,迷失道路,找不到方向,不能独立工作,也不能正确地实现党的任务和决定。所以每个共产党员要随时随地在工作中学习理论和文化,努力提高自己的政治水平和文化水平,增进革命知识,培养政治远见。”(《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42页)对于应该学习什么,陈云认为,首先,要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理论,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精神,学习他们观察问题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而不是背诵教条。要研究中国的历史和时事政治的情况,不然也就不能规定当前的革命工作的任务和方法。他指出:“尤其重要的是,每个共产党员要随时随地的在实际工作中学习,向群众学习。一切实际工作中的和群众斗争中的经验教训,是我们最好的学习的课本。”(同上书,第143页)
第二,要运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武器,开展党内积极的思想斗争。“自我批评是共产党员学习的宝贵的武器,虚心地接受党的批评是一个党员进步的必要条件。好的共产党员,对党的每个批评都必须以诚恳的态度、愉快的态度去接受和了解,以改正自己的错误。”(同上书,第143页)陈云强调,领导着政权的党、领导着军队的党,自我批评更加重要。因为党掌握了政权以后,犯了错误会更直接更严重地损害群众利益。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首先应从领导做起,检查自己有什么缺点,有什么错误。先检查自己,批评自己,不能只说下面不好。如果工作出了毛病,作为领导者,自己应首先承担责任,不能上推下卸,诿过于人。一般说来,看别人的毛病比较容易,看自己的毛病比较难。“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要从维护党的利益出发,要坚持原则,要实事求是。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要采取客观的态度。看问题要全面,要看本质,不要只看局部,看现象。”(同上书,第183页)
第三,坚持依靠群众,人民群众是党的力量的源泉。党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作风是逐步形成的。党组织建立以后,要深入地开展大规模的群众运动,宣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他在《陕甘宁边区的群众工作》中谈到继续改善人民的生活时指出:“我们要注意群众的切身问题,帮助他们解决困难,这是发动群众的关键。”“总之,群众有许多实际问题摆在我们面前,这些问题解决得好,群众会更信仰我们党,我们党在群众中的威信就越来越高。”(《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72页)陈云反复强调:“共产党要处处依靠群众。”人民群众是党的力量的源泉。首先,人民群众的实践是党制定路线、方针、政策的依据;其次,党制定的一切路线、方针政策,都要依靠广大人民群众的直接拥护和坚持不懈的斗争才能实现。(《陈云研究述评》(下),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681—682页)陈云密切党和群众联系的主要观点是:“第一,要关心人民群众的利益,倾听他们的呼声;第二,要对人民群众负责;第三,要发扬人民民主,支持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第四,要向人民群众宣传,做好思想政治工作;第五,要向人民群众学习。”同上书,第682页。陈云在领导工作实践中,一贯坚持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紧紧依靠和发动群众去推动革命事业的发展,这是他关于群众观点、群众路线的思想在领导方法和领导艺术上的重要体现,也是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作风的具体实践。
第四,民主集中制和党的纪律是执行党的政治路线的保证。“要把发扬民主当成一种制度,形成一种风气。”(《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76页)只有民主才能集中,民主必须集中。民主集中制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与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的辩证统一。同时,陈云还提出严格党的纪律的极端重要性。他认为,党的组织纪律是执行党的政治路线的保证,是铁的纪律与自觉的纪律的统一。(《陈云研究述评》(下),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668页)“无产阶级政党如果没有铁的纪律,就不能巩固自己,团结群众,坚持斗争,战胜强敌”。(《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95页)党的纪律规定:个人服从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这是为了保障党的意志和行动的统一,也是为了保障党的组织的统一。严格地遵守党的纪律为所有党员及各级党部之最高责任。无特殊人物,无特殊组织。“只有有组织和统一才是我们的武器,才是我们的力量。要保障我们的党能有组织和统一,这就需要有严格的纪律。”(同上书,第127页)“为维护党的铁的纪律,每个党员、每个组织,都应该自觉自愿地接受其他党员和上下周围组织的监督,同时诚恳虚心地接受群众的监督。”(《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97页)
三、1944年4月至1978年12月
这一时期陈云在领导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不断发展他的党建思想和党风建设思想。
第一,实事求是的思想作风和工作作风。他指出:“实事求是既容易做到,也难以做到。要做到实事求是,就要从具体分析实际情况中找出对策。人之所以犯错误,都是由于不了解实际情况就匆忙地决定对策,主观与客观相脱离。”“要少犯错误,就要避免认识上的片面性。其方法,我概括为三条:一、交换,二、比较,三、反复。”(同上书,第343页)如果这三条要求都达到了,“就能够比较全面地认识客观事物,避免某些片面性,作出比较正确的决策,比较好地做到实事求是”。(同上书,第346页)这是陈云思想方法论的核心内容,是革命经验的科学总结,是对马克思主义辩证思维方法的重要贡献。
第二,健全党内生活,严格执行民主集中制。他指出:“民主不仅一般需要,在目前情况下有特殊的需要。不经大家交换意见,是不可能集中的,形式上集中了也难免出错误。不民主,只集中,必然愈不能集中;多交换意见,反而容易集中。核心领导只有经过严格执行民主集中制,并在实践中经过考验,才能建立起来。民主又必须集中。个人意见不被采纳,不能生气,也不能不尊重集中的决定。”(同上书,第347—348页)陈云健全党内生活的意见,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它深刻地揭示了党内生活应遵循的规律,成为健全党内生活应普遍遵循的基本原则。
第三,必须继续保持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防止党脱离群众的倾向。在《干部子弟千万不可以革命功臣子弟自居》中,他指出:“革命党人的行动仅仅是为人民服务,决不想有任何酬报,谁要想有酬报,谁就没有当共产党员的资格。我与你父亲既不是功臣,你们更不是功臣子弟。这一点你们要切记切记。要记得真正的革命功臣是全国老百姓……你们必须安分守己,束身自爱,丝毫不得有违法行为。”(《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96页)这封信虽然只是写给一位革命后代的,但信中所阐述的内容对全党都有深刻的警示作用,它丰富了毛泽东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向全党提出的警惕资产阶级思想侵蚀、防止执政党蜕变的思想,揭示了中国共产党执政以后始终应该认真注意的一个重大问题。
第四,调查研究的工作作风。陈云常说,做工作要“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如何才能做到唯实,主要是靠调查研究。为了搞清事实,必须细密调查,把握症结。要用90%以上的时间去弄清情况,用不到10%的时间来决定政策。他还特别强调这种顺序不能颠倒。陈云认为,决策时要坚持“交换、比较、反复”的辩证方法,即听取正反几个方面各种不同的意见,从各个侧面看问题;把决策的各种方案拿来比较,辨别优劣;方案选定后不要急忙行动,要留一个反复考虑的时间,审慎从事。陈云还提出了许多具体的工作方法,如注意把握全局,分别轻重缓急;善于抓住重点,将创造性和实事求是相结合;工作要谨慎稳妥具体;要建立经济研究和参谋机构,多谋以求善断;发动依靠群众,遇事和群众商量;不断研究新情况,重视提出新对策等等。
四、担任中央纪委书记和晚年时期
进入社会主义新时期后,结合新的形势,陈云对执政党的建设问题有许多专门的论述,进一步完善了关于执政党建设的思想。他在党的政治建设上又有两项重要举措:一是1979年1月主持了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讨论并拟定了《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草案)》。陈云明确指出:“党的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基本任务,就是要维护党规党法,整顿党风。”(《陈云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40页)《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的制定为党内政治生活的健康发展提供了重要的依据。二是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坚持实事求是的革命作风》一文。他指出,实事求是不是一个普通的作风问题,而是马列主义唯物主义的根本思想路线问题。加强党的作风建设,是全社会普遍关注,对党的建设有着全局影响的问题。陈云根据新的形势、新的问题,对党风建设的重要意义、党风中存在的问题、党风问题在新时期产生的原因、党风建设的基本途径等都作出了透彻的分析和精辟的论述,形成了比较完整的思想。
这一时期陈云有关党风问题的论述,是对党建理论的突出贡献。特别是陈云关于“执政党的党风问题是有关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的论断,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它揭示了社会主义时期执政党建设的一条重要规律,具有独创性。把党风问题上升到“生死存亡”的高度来认识,标志着我们党在党风问题上的认识水平有了一个新的飞跃。
应该指出的是,在陈云党的作风建设思想发展的全过程中,自始至终贯穿着一条主线,这就是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他对党的思想作风的实践和理论贡献,在新时期对党员领导干部大力倡导八个方面的良好风气具有理论上的指导意义和实践上的示范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