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作失误中吸取经验教训*（一九六二年一月三十一日）
几年来，在党中央的领导下，财贸部门做了许多工作。回头看一下，许多措施是正确的，是符合中央的方针的。财贸部门绝大多数同志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的，应当说成绩还是主要的。但是，检查起来，我们在实际工作中，提出了一些错误的口号，制定了一些不正确的具体政策，确实发生了不少缺点和错误，在某些局部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后果。我分管财贸工作，这个责任应当首先由我来负。
这几年的经验教训，初步考虑主要有下面几条：
第一，一九五八年提出了“两放三统一包”。“两放”是将国家在农村的财贸机构和人员，下放给人民公社领导和经营管理；“三统”是在政策的执行、计划的制定和流动资金的管理上，人民公社必须服从国家的统一规定；“一包”即包财政任务。问题出在没有分别清楚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的界限。“两放”倒是实实在在，“三统”根本没有统起来，“一包”也没有包起来。一九五九年郑州会议以后发现有问题，但是放的声势很大，想收也不能完全收起来，助长了资金、物资的分散，引起了相当的混乱。
第二，在商业所有制方面，供销社同国营商业合并，小商小贩“一步登天”，转入国营，搞乱了商业渠道，影响了城乡物资交流。
第三，粮食等农产品的高征购。高征购来源于高指标（产量），反过来，高征购也使我们在一定程度上相信高指标。这几年对某些地区，例如西南和东北地区，粮食调出过多。高征购完不成，分配又压不下来，结果挖用了大量库存。同时，在工作中还出了一些不正确的主意。例如“棉花三集中”、“杀猪一把刀”、“粮食归我管，吃饭由我包”等等的提法，作为方针来说，都是站不住的。
第四，工作方法、工作作风上有主观主义、命令主义，群众路线有所削弱。搞经济工作必须走群众路线，但是不能把群众路线与群众运动完全当成一回事。经济工作要发动群众，要在某些方面造声势，但是更需要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和组织工作，不能采取大呼隆的办法。这几年过于强调搞声势，有些地方流于形式。
第五，经营管理、规章制度混乱，职工队伍削弱了。这几年流行着“要算政治帐，不能只算经济帐”和“只算大帐，不算小帐”的说法，实际上是不算帐，钱随意花，到处有损失浪费。权力下放过多，与经营管理的混乱有一定的关系。对于规章制度，我们也是在破的方面强调多，立的方面做得少。下面执行中出现了所谓“无帐会计”、“无人柜台”之类的做法。商品“走后门”的情况严重，社会主义分配渠道到处漏水。这几年商业部门调走八十万骨干，合并进来大批小商小贩。商业方面还提出过“以女代男”的口号，有些地方实际上实行“以弱代强”、“以老代壮”。这样就使财贸队伍大大削弱，难以担负目前繁重的任务。
今后怎么办？
第一，要很好总结过去的经验。要认真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不要老虎屁股摸不得。要以责人宽、责己严的态度检查工作，总结经验，下功夫从主观上好好挖一下，不要强调客观原因。
第二，主意还要出，但是要注意两条：一是必须慎重，在议论中的事情，不要闻风而动；没有切实调查研究、尚未弄清利弊的问题，不要匆匆忙忙作出决定。二是尽可能有预见性，工作中已经发生和可能发生的问题，一有苗头就要赶快抓住，及时解决，不能等到问题成堆。关键在于调查研究，实事求是，防止和克服主观偏见。
第三，必须坚决实行毛主席昨天所讲的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实行民主集中制，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首先要充分发扬民主，多倾听不同的意见，多同各方面商量。在议论中间，在问题决定之前，允许发表各种意见，不要听了反对自己的意见，就给人家戴帽子。毛主席讲了，要坚决实行不抓辫子、不戴帽子、不打棍子的“三不主义”。我们懂得，不充分发扬民主，就得不到全面的客观的看法，就没法集中。没有多谋，就不能善断嘛。搞调查研究，走群众路线，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让干部、群众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你倾心去听，去思考，去判断，然后才能把正确的意见集中起来，作出符合实际的决定。我们做领导工作的，对自己的责任不要估计过小，对自己的本领不要估计过大。坚决相信群众，虚心听取意见，就能集思广益，补救自己本领不大的缺陷，更好地担负起自己的领导责任。
在加强集中统一的时候，作为中央的工作部门，我们要坚决反对自己的分散主义，同时要注意发挥各地方、各部门的积极性。
第四，坚决维护统一的国家计划。建设社会主义就是要有计划、按比例，争取高速度。搞计划经济，就要有集中统一，综合平衡。搞好计划工作是国家计划机关的任务，但我们也有责任。一方面，国家计划机关，要耳听八方，眼观全局，合理安排各方面的比例关系；另一方面，财贸各部门在制定计划的过程中，要如实地反映情况，认真提出意见，力求指标和任务切合实际。国家计划制定以后，当然要坚决按计划办事，大力支持国家计划机关，全面实现计划。市场是国民经济的寒暑表，市场上出现的问题要及时向计划机关反映，计划机关要及时观察市场动态，统筹兼顾，适当安排。总而言之，全党同心同德，真正把经济工作做好。
* 这是李先念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即七千人大会）财贸小组会上的发言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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