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五月二十三日,毛主席发表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从此以后,中国的革命文艺工作者获得了正确的指针。在灾难深重的旧中国时期,毛主席这篇“讲话”坚决有力地指挥着我们。在今天,中国已经站起来了,经济建设的高潮眼望着就要到来,全国的劳动人民更迫切地需要丰富的文化食粮。因此,革命的文艺工作者应加倍努力来贯彻执行毛主席的文艺方针。
十年以来,凡是老老实实、诚诚恳恳地学习和遵循了毛主席的文艺方针而工作的文艺工作者,都得到了一定的收获,做出了劳动人民所赞许的作品,有的并获得了国际上的赞扬。凡是以不老实的态度学习这篇“讲话”、不去认真改造自己的人,也就在文艺创作上遭遇到挫折和失败。
我是一个从黑暗的旧社会里走出来的文艺工作者,虽然一直向往着光明,但自己的思想意识却受了相当深的资产阶级思想的影响。新社会到来了,我居然成为千千万万革命文艺工作者的一员,成为毛主席文艺队伍中的一员,我是多么感激和骄傲!然而我又多么胆怯,仿佛刚刚睁开眼的盲人,初次接触了耀目的阳光,在不可抑止的兴奋里,又不知道如何迈第一步。多少年来,我脱离革命的群众,脱离群众的实际生活,我猛地见了一直在渴望着的光明事物,反而觉得不能像亲人一般地立刻拥抱它。
我开始用心学习毛主席的“讲话”。我知道如果用高谈阔论、用宣言或者粗制滥造的作品来证明自己是人民的作家,那是枉费心机。工农兵希望读到忠实地反映他们的真实生活、反映他们的思想情绪的作品,他们毫不需要冒充工农兵的人物上场,不需要一些代用品在他们面前推销。一个人可以表示主观愿望如何为了工农兵,可是群众只会老老实实地看他的货色、他的行为、他所写的作品。毛主席教导我们:“社会实践是检验主观愿望的标准,效果是检验动机的标准。”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逐渐感觉自己的空虚,我不熟悉工人,不熟悉农民,不熟悉士兵,也不知道马克思列宁主义。我缺乏新的社会现实的体验,甚至连人民大众的语言也不大熟悉。古人有一句话,“贫无立锥之地”。我今天才明白一个人在精神领域中到了“贫无立锥之地”的当口是多么痛苦。
在这个当口,我从毛主席的“讲话”里听见了伟大的指路的声音:“了解他们,熟悉他们,”要使“自己的思想情绪应与工农兵大众的思想情绪打成一片。”我又听见:“要与群众打成一片,就得下决心。经过长期的甚至是痛苦的磨练。”
这一些指示深深刻印在我的脑里。是的,不熟悉的,我们应该去熟悉,没有了解的,就要去了解。除非对人民的事业毫无热情,除非对人民和他的先锋队的战斗和胜利永远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我们见到了祖国的光明,见到了劳动人民的高贵品质,就得热情地去歌颂,一切困难都应该克服,也必能克服。一切纠缠在大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的根盘上的腐烂的东西,都应该斫断。新的生命不能从这样旧的腐朽的根上发芽,新中国的人民文艺不能在这上面生长。必须从一个阶级移到另一个阶级,必须把自己的思想感情改造一下。纵然是长期的痛苦的磨练,也须要像许多开路的新中国文艺工作者一样,一步一步地经历过来。
要变化,要改造,我该沉下心来,好好地检查一下自己的思想意识,究竟有多少是人民大众的,多少是非人民的。一套套的超阶级的善恶是非的观念,若隐若现地深深扎在我以往的作品里,有的甚至还很猖狂地叫嚣起来。我好说我痛恨黑暗的旧社会,不满意人压榨人的血腥事实,也说必须推翻封建势力、官僚置办的万恶统治,可是我却是一个超阶级的人性论者,我相信在那样的阶级社会里,人性也是普遍的善良的。我从未明确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阶级性。我没有明了客观决定主观,存在决定意识,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的客观现实决定我们的思想情感。
我明白我的精神领域里原来并不止于贫乏,那是一个好听的名辞,一个旧知识分子在躲闪无路时找到的一个遮丑的遁辞。实际上,在我的思想意识里,并非是如以往自命的那样进步,那样一心追求着真理和光明。我的仓库里有一大堆不见阳光的破铜烂铁,一堆发了霉味的朽木。如果不老老实实地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不把自己的思想根据毛泽东思想来加以彻底的清算,这些腐朽的东西还是放在那里。
一个出身于小资产阶级、没有经过彻底改造的知识分子,很难忘怀于自己多少年来眷恋的人物、思想和情感,像蚂蚁绕树,转来转去,总离不开那样一块黑乌乌的地方。我记得在反动统治时期,在特务如麻的重庆,第一次读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我仿佛立刻就明白了文艺当然是为工农兵。这还有问题吗?但是读到甚么是人民大众,文艺为什么人的时候,我发现也可以为小资产阶级写,便又窃自心喜,觉得我所熟悉的那一类生活和人物还可以用得上去。只要能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观点就成了。当时我虽然读了一两本社会科学书籍,却实在不能体会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怎么回事。现在才觉察了,这是小资产阶级意识在钻空子。真正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那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们夫妇之间》的作者站在小资产阶级的立场,写革命的干部,结果歪曲了革命干部的形象。这是一个教训。
十年以前,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说:“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们总是经过种种方法,也经过文学艺术的方法,顽强地表现他们自己,宣传他们自己的主张,要求人们按照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面貌来改造党,改造世界。在这种情形下,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向他们大喝一声,说:‘同志’们,你们那一套是不行的,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是不能迁就你们的,依了你们,实际上就是依了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就有亡党亡国亡头的危险。”
我们伟大的领袖是这样有力地指示过的。
记起童年时代在私塾里作文写一些《大禹惜寸阴》之类的东西,小学生写了一些类似平时如何不用心读书的缺点,末了总要写上两句“往者已矣,来者可追”的话,但从此也就忘了这两句话。现在想起来,“往者已矣”如果只指时间,那确是已经消逝了的。但“往者”应该是指自己的缺点,对于像我这样出身小资产阶级的人说来,这缺点主要应该是指小资产阶级的坏思想,那就不能凭两句宣言就能够“已矣”的。如果不随时检查,不随时靠着党和群众的指导,不彻底解决个人与群众的关系的问题,那还是会死灰复燃,即便到了群众中去,也不能从群众中学习甚么东西。
我到过淮河,参加过土地改革,在那短促的期间,我曾犯了些错误,靠了群众的帮助,得到了及时的纠正。我还不曾写出一个字来。这使我每次想起毛主席要我们“长期地无条件地全身心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的指示,我就深深感到愧痛。 但我是毛主席的文艺队伍中的一员,新中国劳动人民伟大的建设业绩鼓励着我们,全中国光明的前途召唤着我们。在毛泽东思想的光辉照耀下,我一定要学习得比现在更好。我自身的毛病会使我遭遇到很多困难,但我一定要逐渐把自己的思想情绪和工农兵的思想情绪打成一片。 这是不可移的决心。
人民日报 1952.05.24 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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