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关于整顿村财政

　  从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就非常重视村财政的整顿。因为村财政既是根据地财政的基层单位，直接关系到农民的合理负担，又是财政工作的薄弱环节。解放战争时期，党继续贯彻抗日战争时期根据地实行的彻底整理村财政、尽量减少开支以支持前线和减轻人民负担的基本政策。

　  应该说，关内各大解放区，由于有抗日战争时期整理村财政的基础，解放战争时期初期就提出过整理村财政要求，并颁布过有关村财政收支和管理办法的规定。例如晋绥边区1945年11月20日就颁布《晋绥边区村款收支暂行办法》，规定村经费以县为单位统筹统支，并提出村款的征收，“依照本县公粮总数，附加5%为原则，参照本县村政开支情形确定数字，经县议会通过后征收之。”还规定了村经费开支范围和预决算办法。[74]

　  抗日战争胜利以后，不少解放区事先对胜利和反攻准备不足，冀中区所说“大反攻到来，人力物力财力大动员开始，我们对村财政工作的掌握，正如其它工作一样，事前没有准备，当时村里催着支差动员，慰劳民兵吃饭费、文化娱乐等开支相继出现，一般的铺张浪费，漫无制度，村财政有的经过整理了的也乱了”。[75]

　  针对上述情况，1946年初各解放区普遍提出了整理村财政问题。[76]1946年1月26日，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在《关于若干经济财政问题的决定》中就提出“整理村财政”。并提出：“并不单指村公所本身费用而言，即凡不在边区正式粮款规定以内之一切开支，均属之。因此整理村财政，一在减少各种违反法令制度之浪费，一在平衡村中人户负担。”[77]1946年至1947年上半年，由于解放区正处于战略防御阶段，加上又轰轰烈烈地开展土地改革，无暇顾及整理村财政。

　  1947年下半年，人民解放军转入战略反攻，解放区开支大增；另一方面许多地区土地改革基本完成，农村消灭了封建剥削阶级，村财政负担完全落到了农民头上。于是，战争消耗扩大也使得政府必须节省财力和尽可能保证战争供给；而负担加重也使得农民更加要求公平合理和民主监督；此外，村财政的整理对于整党、纠正土改偏差以及杜绝浪费都很有必要。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整顿村财政被列为农村土改后的重要工作。

　  1947年4月，华北财经会议提出了整顿村财政的建议。华北财经会议认为：“今天财政工作上的最薄弱的环节，便是村财政的管理。现在多数地区对于村财政是采取放任自流态度，因此浪费现象相当严重。太行区是整理村财政较有成绩的地区，但据武安县的调查，村财政开支仍达区粮款的40%至55%。其它地区可能更多，有些地区超过农业累进税的总额。因此为着减轻人民负担，保障战争供给，整理村财政与调整粮食工作，调整战争勤务有着同等重要意义。”

　  关于整理村财政的意义，太行区党委也认为：“整理财政，尤其是村财政的整理，从长期看是关系于群众生产生活的一种建设事业的开始；从目前看，一方面可以扶植群众生产，增加渡荒力量；一方面可以减轻人民负担，节省不合理的开支，增加支持前线的力量。”[78]

　  随后召开的太岳区财经会议也提出：“过去村财政的开支，一般占边粮的50%，有的是100%，还有的超过一倍的，有的地方达一石以上。村财政是一个无底洞，如经过整理，不要说减轻人民负担，对支持战争也有很大意义。整理方法上可与生产结合，村财政生产自给、整差与整顿互助组同时进行。”[79]

　  关于整理村财政的办法，华北财经会议提出：“整理村财政的办法，在新地区要发动群众，改造干部，建立制度，清理财政，要与其它工作密切结合，其它工作做不好时很难单独收效。在老区则比较容易，主要是加强领导，只要我们定出办法，大多能够执行。晋冀鲁豫整理村财政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地方经费（包括村政经费）全由县政府来统筹统支；凡是统筹统支地方，开支一般比较节省。另一种是由县政府统一规定征收和开支的标准，由村自己民主评议，按此标准自筹自支，按期公布帐目，并交区公所审核。这种由上到下管理监督，由下而上民主评议的办法，是比较简单易行，可以普遍采用的。”

　  关于村财政的收入，华北财经会议提出：“应按各地具体情形规定。根据晋冀鲁豫经验，大概每人每年需要负担小米5斤至6斤。除掉依靠群众负担而外，还可整理公产公款，及用投资于合作社等办法，以其收益或红利来补助村政开支，太行有些地区已经做到完全不要群众负担。山东在土地改革时候保留部分学田，以其收益用作小学经费，这些办法也可采用。”

　  关于村财政的经常开支，华北财经会议提出：“主要包括村政经费（干部津贴及办公费），教育费（小学经费及文化娱乐），武装费（民兵开支等）。去年（和平时期）太行区的调查，村政经费约占40%，教育费约占35%，武装费约占25%，此外还有若干临时开支，如拥军扩军等；这些临时开支掌握不紧时会造成巨大浪费；如拥军扩军费用，往往超过全部经常开支。所以村财政的整理不是财政机关所能单独负担，党政军民均应共同负担，布置任何工作时候均应照顾人民负担，否则很难收到实际效果。”[80]

　  经过中央批准的《华北财经会议决定》则规定：“目前村财政无制度，浪费惊人，必须加以整理，整理村财政，节约开支，应成为村干部立功内容之一。整理办法，最好由政府统一规定收支标准，由村民民主评议，经区公所核准，自筹自支，并按期结算帐目，送上级审查公布。村财政负担，要求做到每人每年不超过小米6斤。整理公产公款投资合作生产，以其收益，补助村财政。”[81]

　  根据华北财经会议的精神，从1947年下半年开始，关内各大解放区均先后开始整理村财政。例如1947年7月4日，山东解放区渤海区行政公署发布《关于颁发渤海区村政开支标准的命令》。1947年7月27日，太行区党委发出“关于整理财政进行生产渡荒增强支持前线的决定”。1948年10月7日，山东省政府颁发《山东省各县村经费收支保管暂行办法》。山东省的《暂行办法》规定村经费由县统筹统支，具体办法为：

（1）自1948年秋季开始，各县得随从秋季公粮附征村经费，其征额暂定为公粮征额20%。

（2）各县村经费的征收保管动支事项，由各县组织“村经费管理委员会”掌管之，该委员会受县政府领导。

（3）县“村经费管委会”设委员7人，由该县政府代表4人（县长和财政、粮食、教育三个部门负责人），民众团体代表2人，武装部代表1人组成，由县长和民众团体代表分任正副主任委员，另设会计人至2人。

（4）“村经费管委会”职权如下：甲、筹划与掌握村经费的征收事项；乙、拟定各项开支比例并呈准专署后执行之；丙、审核与批准经费之预决算；丁、检查与督促村财政之整理工作；戊、按季向上级政府做工作报告。并向全体人民公布收支状况。

（5）各区村经费之开支，按季由区政府召开各村村干部联系会议，根据经费开支标准及各村之具体条件，以民主方式平定之，然后由区政府统一编造预算，呈报县“村经费管委会”按季领发之。

（6）各村得成立该村之“村经费管委会”，由全体村民推选委员5人至7人组成，由村长、农会会长分任正副主任，负责村经费之征收、使用、按时向村民及区政府报告收支帐目。

（7）各项临时经费之动支，由县“村经费管委会”于布置该项工作时，根据经费标准及实际需要情况将所需经费及时分发。各区、村如有单独需要请求临时费者，须由区造呈预算，经县审核批拨之。

（8）各村所开支经常费，应于每季终了后10日内结算出榜公布收支帐目，经村民大会审查后，随即呈报区政府，由区政府统一编造各村支出决算表呈报县“村经费管委会”审核备案。经常费如有结余，得由村按照需要自行调剂，或作村建设之用，但在下季结帐时，须一并报告区政府备案。

（9）本办法颁布后，严禁再有任何摊派行为。村经费之使用，应遵守标准不得额外开支。

　  该办法还附有详细具体的“村经费标准”。根据规定，“经常费”内的项目有：（1）办公费；村干部生活补助费；（3）文教费（教师工薪）；（4）学校办公费；（5）社会教育费。

“临时费”内的项目有：（1）战勤补助费；（2）参军欢送费；（3）民兵弹药费；（4）学校修建费；（5）铺草消耗费（交通要道村庄过往人员住宿用的铺草）；（6）其它费用，如修桥补路等建设费，防疫抢救等卫生费，救灾救难等救济费，以及上述范围内不能包括的其它费用。[82]

　  华北各解放区由于建立时间较长，并且有抗战时期整理村财政的经验，一般从1947年开展了这项工作。东北解放区则是在东北全境解放以后，从1949年才开始着手整理村财政的。

　  第四节对新形势下城乡关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