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主席为什么要搞“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究竟怎么搞法,当时不要说我们,就是连党中央副主席、国家主席刘少奇和总书记邓小平心中也是没有数的。少奇在一次接见红卫兵时说过:“‘文化大革命’怎么搞,你们不知道,跑来问我,我老实告诉你们,我也不晓得。”接着,他又十分感慨地说自己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这也就难怪许多中央领导人和我们这些干部对“文化大革命”“很不理解、很不认真、很不得力”了。
听到主席对少奇同志检讨的批示,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积郁在心中多时的疑虑似乎也减轻了一些。可是,后来运动的发展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批判刘、邓的浪潮不仅没有减退,相反越来越升级,直至掀起惊涛骇浪。
会议开到最后几天时,林彪、主席、总理先后在会上讲了话。
总理的讲话较温和平缓,主要还是讲运动,讲抓革命、促生产,讲国民经济。
林彪的讲话最激烈。我记得林彪讲话有几个提法给人压力很大,一是“文化大革命”就是要触及人们灵魂;另一个是搞“文化大革命”就是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发动群众”,“革命的群众运动,它天然是合理的”。特别是10月25日,林彪在大会上指名道姓地攻击刘少奇、邓小平,他说:“刘少奇、邓小平,他们搞了另一条路线。同毛主席的路线相反……刘、邓,就是毛主席大字报说的:‘站在反动的资产阶级立场上,实行资产阶级专政’的路线。”林彪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对我们的压力是很大的。
主席讲的话仍让人摸不着头脑。主席在讲到“一线二线”问题时说:“想要使国家安全,鉴于斯大林一死,马林科夫挡不住,发生了问题,出了修正主义,就搞了一线、二线。现在看起来,不那么好。我处在第二线,别的同志处在第一线,结果很分散。一进城就不那么集中了。搞了一线、二线,出了相当多的独立王国。”“从许多问题看来,这个北京就没有办法实行解决,中央的第一线中存在的问题就是这样。所以,我就发出警告说,北京出了修正主义怎么办?这是去年九十月间说的。我感觉到,在北京我的意见不能实行,推行不了……”
我边听心里边嘀咕:主席总讲“北京出了修正主义怎么办”,主席指的修正主义是什么呢?北京出修正主义,会是谁呢?谁有那么大的权力连主席都奈何他不得?我越想心里就越疑惑。
曹荻秋代表我、魏文伯和他在第三小组作了联合发言。和广大造反派对“文化大革命”热烈拥护的情绪截然相反,我们的态度基本上是“很不理解、很不认真、很不得力”。其他各组同志的发言和我们的态度也都差不多。只有山东的王效禹和我们不一样,似乎是很理解、很认真、很得力的,他把谭启龙大大地批评了一通。
会议期间,江青请我们吃了两次饭。
我们到京的第二天晚上,江青请我和谢志成到她中南海的住处吃饭。我们到了中南海她的住处,当江青出来接待我们时,只见她身穿军装,戴着帽徽领章,连她的护士也穿着军装。联想到江青以前想要军装罗瑞卿不给她,我强烈地感到:时势确实大变了。江青这人对军装有着一种强烈的爱好,记得在搞《芦荡火种》时,她曾指着我问:“你是红小鬼,为什么不穿军装?”这话真让我啼笑皆非。穿衣戴帽,各人所好,总得符合环境和个人的身份;江青却总是把这些和政治联系起来。江青留着短发,当时又在大破“四旧”,她一见我们就对谢志成说:“小谢呀,你头发留那么长干什么?还不赶快剪掉!”喜欢新奇花样,标新立异,爱出风头,又好心血来潮,这便是江青的性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