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在史与志的关系问题上,学者们一直争论不休。争论的焦点,在于地方志属于地理类还是史的范畴,以及志应从属于史,还是与史有所差异。本文拟在总结历史上形成的“地理学派”、“历史学派”、“史志分离派”三方观点的基础上,进一步厘清史与志的关系。与此同时,史与志的关系,也是我们国史工作者不能回避的问题。本文将从时间跨度、指导原则、研究范围、研究角度和研究内容等方面探讨国史与地方志的区别和联系,并围绕中央政策实施状况的描述、记载资料的来源、对民间信息的收集力度、对历史的保护以及传承作用等,对地方志在国史研究中的作用问题,进行初步的探讨和论述。
一、古今学者关于史与志关系的争论
地方志,简称方志,是指记述特定时空内一个或各个方面情况的资料性典籍。一部完善和成功的地方志应是一个地区的综合性资料书,能够对该地区的全面状况做出如实的记载。
方志源远流长,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已出现。《周礼·春官》载“外史掌书外令,掌四方之志。”《周礼》,书目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277页。《周礼·地官》中说“诵训,掌道方志,以诏辟忌,以知地俗。”同上书,第171页。《周礼》所载的“四方之志”和“方志”,即指记载各诸侯国历史和现状的典籍。方志在历经两千多年的发展后,修撰理论不断创新,内容和体例也渐趋完备,已成为我国传统历史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国现存八千多种各种类型的地方志,数量多达11万卷,占我国历史文化典籍的1/10,比清代编纂的篇幅最大的《四库全书》中的史部图书还要多出近3倍。
关于史与志的关系问题,历史上长期存在着不同的看法,至清乾隆年间逐渐形成了所谓地理学派和历史学派。由于这个时期是封建王朝的盛世,因而也是修志盛世,产生了大量的府州县志和方志理论著述,对后世影响极大。但这两派谁讲得更有道理,时至今日学术界也未取得一致的意见。
地理学派,又称旧派,或考据派、厚古派,以戴震为代表。戴震为乾嘉时期的学者,《四库全书》馆的纂修官,主张学问应从考据入手。他的修志方法以重考索、轻当代文献为特征,他明确说过“志以考地理。但悉心于地理沿变,则志事已竟”,并主张“古今沿革,作志者首以为重”。来新夏主编:《方志学概论》,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14页。地理学派相对更重视历史资料而轻视当朝文献,主张修志要厚古薄今,贵因而不贵创。他们注重地理沿革的考证,所修志书地理内容较为详尽。
历史学派,又称新派,或文献派、详今派。清代史学大师、著名方志学家章学诚是这种“史志合一”观点的集大成者。他的学术观点与考据派截然不同,曾与“地理说”的旗手戴震进行过公开的论战。他把方志从地理书类别中升华出来,纳入史的范畴。他提出“志乃史体”、“方志为国史要删”、“方志如古国史”、“志乃信史”;“部府县志,一国之史也;综记一朝,天下之史也”。曾星翔、李秀国:《中国方志百家言论》,四川省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29页。他长期从事修志实践,把自己对史学理论的创见用于编修地方志,并在总结前人修志经验的基础上写出了《方志立三书议》、《州县请立志科议》和《修志十议》等几十篇构思巧妙的论文,提出了一套完整的修志理论,创立了方志学。他认为地理方面的内容只是方志内容的一部分,方志不是地理专书。关于地方志的性质,他表示地方志在史学上的地位是“国史之羽翼”,具有“经世”的作用。关于怎样编纂地方志,他指出要严格遵守“史家法度”。他倡导州县设立志科,主张志科这样的修志机构应当是常设的。在清朝时期,最初方志界的主流是地理学派,此后历史学派的理论逐渐占据上风,并影响至今。
历史学派的出现是方志理论的进步,它表明方志的性质和科学属性在修志过程中已逐渐被人们所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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