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在演讲。
1941年11月16日,郭沫若50岁生日那天,周恩来在《新华日报》发表文章称:“鲁迅是革命军马前卒,郭沫若就是革命队伍中人。鲁迅是新文化运动的导师,郭沫若便是新文化运动的主将。鲁迅如果是将没有路的路开辟出来的先锋,郭沫若便是带着大家一道前进的向导。”
别妻离子回国抗日
1927年,蒋介石、汪精卫先后发动反革命政变,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在蒋介石的通缉下,郭沫若流亡日本10年。
1937年,鉴于郭沫若在海内外文化界的重大影响,蒋介石意欲“有所惜重”,遂撤消长达十载的通缉令。同时,挚友郁达夫也在催促郭沫若“速归”。“七七事变”爆发后,郭沫若决意返归祖国。
在《由日本回来了》一文中,郭沫若描述了他离家时的情景:1937年7月25日清晨四点半,悄然披衣起床,走进书斋,为妻及四儿一女写好留白,决心趁她们尚在熟睡中离去。转身再踱入卧室,揭开蚊帐,在安娜(郭沫若的日籍妻子)额上亲了一吻,作为诀别之礼。然后走下庭园,向园中的花草池鱼一一诀别。走上大道,一步一回首地,望着妻儿们所睡的家。眼泪总是忍耐不住地涌。
1937年12月,郭沫若经上海、香港辗转来到广州。正准备下南洋为抗日募捐,一封来自当时中国抗战中心武汉的电报改变了他的行程。龚济民、方仁念所著的《郭沫若传》记载,电报是武汉卫戍司令部司令陈诚在1938年元旦那天发来的,上面写着“有要事奉商,望即命驾”。
郭沫若一时不知陈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想:在赴南洋之前,先去武汉会会周恩来、董必武、叶剑英、邓颖超等老朋友也好。于是回电应允。
周恩来两请郭沫若“出山”
到武汉后,陈诚邀请他出任政治部第三厅厅长。郭沫若当时认为,“在国民党支配下做宣传工作,只能是替反动派卖膏药”,不愿就任。
吴奚如著《郭沫若同志和党的关系》一文记载,为劝说郭沫若“出山”,周恩来推心置腹地同他说:“有你做第三厅厅长,我才可考虑接受他们的副部长,不然那是毫无意义的。”
在周恩来的劝说下,郭沫若勉强应允出任第三厅厅长。但陈诚只是想拿他充门面,实则是要安插自己的人马。1938年2月6日,陈诚背着周恩来以吃饭为名请来郭沫若,召开第一次部务会议,突然宣布委任复兴社骨干刘健群为三厅副厅长。郭沫若大怒,离席后当晚去了长沙。
郭沫若一走,三厅筹建工作瘫痪,陈诚只得找周恩来请郭沫若回来。《郭沫若传》记载,2月26日,于立群(郭沫若第三任妻子)抵达长沙,带来了周恩来的亲笔信,上面说,陈诚请他立刻回去,一切问题都可以当面商量。
在周恩来郭沫若的斗争下,陈诚终于让步,不但撤走了刘健群,还答应了郭沫若的几项条件。
1938年4月1日,第三厅终于在武昌昙华林(现14中)成立了。郭沫若请阳翰笙、傅抱石、田汉、胡愈之等一大批文艺界知名人士担任要职。大家不计报酬、不计名位,全身心投入到抗日救亡运动中。
2005年7月14日,记者在悠长狭窄的昙华林路上,找到了三厅旧址。一栋二层红顶小楼背靠凤凰山,掩映在绿阴中,旁边是一块充满现代气息的塑胶操场。一位工作人员说,三厅当年的房子大多已毁,就剩下这一栋,是当年工作人员的寝室,“文革”后改为纪念馆。
2004年10月,首届“郭沫若散文随笔奖”颁奖大会在武汉举行,北京郭沫若纪念馆馆长、郭沫若之女郭平英来汉参加大会,并寻访了郭沫若故居和三厅旧址。郭平英日前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说:“郭老对这里很有感情,(上世纪)60年代曾回到这里看过。”
“扩大宣传周”点燃抗日激情
1938年4月7日至13日,三厅举行了抗日扩大宣传周活动。7天里,每天都有一个宣传重点,歌舞、音乐、美术、电影、戏剧等活动如火如荼地进行。周恩来宣讲抗战形势,田汉带头呼喊口号,冼星海指挥群众高唱抗日歌曲……一系列活动让军民抗日热情空前高涨,郭沫若忙得不可开交。
台儿庄大捷,中国军队毙伤日寇万余。消息传来,三镇一片欢腾。《郭沫若与国民政府三厅》一文记载,当晚,武汉三镇举行了有10余万人参加的火炬大游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武汉地方史研究专家、今年78岁的徐明庭老人,当时是特三区小学六年级学生。他回忆说:“那天是星期六,我和父亲从江汉关坐船到武昌。从汉阳门到黄鹤楼孔明灯平台上的会场,马路上、几十级台阶上全都挤满了人……”
“扩大宣传周”的成功引起了国民党方面的不安,毛磊等著的《武汉抗战史要》记载,宣传周最后一天举行几十万人的群众大会时,国民党方面连续拉响假“空袭警报”,企图驱散人群。
2005年7月14日,记者在“八办”纪念馆看到了郭沫若主持“扩大宣传周”时穿过的一套蓝西装。西装三件套,都是深蓝色细条纹,保存得很好。裤子口袋的白布上,用毛笔写着“白圭”(郭沫若曾用的笔名)二字。
这套西装曾陪伴郭沫若度过八年烽火岁月,后来被评为国家二级文物。1985年4月,郭沫若之女郭平英将西装赠送给“八办”纪念馆。
轰轰烈烈的“献金运动”
1938年5月19日,徐州沦陷;6月12日,安庆失守。武汉岌岌可危。
郭沫若与周恩来等人商定,在“七七”事变纪念日发动民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以实际行动保卫大武汉。
《抗战时期的郭沫若》一书中说,7月7日上午,活动刚开始,摩肩接踵前来献金的人就把设在三镇的6座献金台围得水泄不通,以致负责登记的48个工作人员后来增加到约200人。
1938年7月12日的《新华日报》报道,两位断腿的辛亥老兵,拄着木棍爬上台去,献出2元钱,并称他们“年老为残废,再也不能背枪打鬼子,谨献两只大洋,买一粒子弹”。
“献金运动”取得了巨大成功,《武汉抗战史》记载,在群众的要求下,原定3天的献金期延长到5天,最后总计献金达100万元。用这笔钱购买的军需物资,有力地支援了抗日前线。
朱德过汉赠诗郭沫若
《郭沫若传》记载,1938年8月,日军对武汉的轰炸日益频繁,政治部各厅大部分人员已往衡山和长沙疏散,郭沫若和周恩来也搬离了珞珈山。
10月21日,广州失陷,武汉的气氛更加紧张。10月22日,朱德赶赴华北前线经过武汉,与周恩来、郭沫若短晤。郭沫若在抗战回忆录《洪波曲》中回忆,10月23日,朱德临别题诗《重逢》赠给他:别后十有一年,大革命失败,东江握别,抗日战酣,又在汉皋重见。……敌深入我腹地,我还须支持华北抗战,并须收复中原;你去支持南天。重逢又别,相见——必期在鸭绿江边。
武汉沦陷前夕,国民政府各机关及人员均已先后撤往重庆。郭沫若和胡愈之作为三厅最后一批人员,仍坚持在岗位上。
10月24日上午,他在汉口市区查看撤离武汉时的对敌宣传工作时,看见前几天他拟的标语“武汉是日本侵略者的坟墓”已高挂于水塔之上,横陈在马路中央,字大如斗。他满意地回到寓所,随后为即将转移的《扫荡报》写了一篇社论《武汉永远是我们的》,文中说:“我们的武汉并不是对于佛朗哥的马德里,而是对于拿破仑的莫斯科!”
本文摘选自《我们为什么抗战》 |